三座大山压顶 菅义伟陷困局

文/艾舟

当菅义伟去年9月成为日本首相时，被期待着在政治世家主导的日本政坛开辟新风。然而短短5个月，这位“令和大叔”的支持率就从超过六成跌至不满四成，不支持率增至45.9%，超过支持率。

当初压在前任安倍头上的几座大山，菅义伟一个都没有逃过。在疫情反扑之势汹汹、奥运前途未卜之际，菅义伟内阁路在何方？

疫情反扑凶猛政府应对迟疑

菅义伟2日宣布，11个原定实施紧急状态到7日的都府县，除栃木县到期解除外，东京都等10个都府县紧急状态将延长到3月7日。

这是日本政府防疫政策一变再变的一个缩影。去年12月26日，日本暂停来自所有国家和地区的新入境申请。今年1月8日，东京都等7个府县陆续进入紧急状态。奈何疫情来势汹汹，1月13日菅义伟宣布暂停对16个国家和地区商务人员保留的“快捷通道”，全面禁止外国人入境，2月2日又宣布紧急状态再延长一个月。

一再变动的防疫政策与出入境管控在打破经济与民生正常运转的同时，也让日本民众对政府的信心不断丧失，怨气不断累积。1月13日全面“封国”后，菅义伟内阁不支持率首次超过支持率，并持续至今。

实际上，去年疫情暴发之初，日本政府的应对受到国际社会普遍肯定。但入冬后疫情反扑，去年9月上台的菅义伟内阁在经济与防疫之间当断不断，白白错失时间窗口。

“日本政府的犹豫与拖延是防疫失当的最大原因。”上海对外经贸大学日本经济研究中心主任陈子雷表示，菅义伟长期任内阁官房长官，在辅佐前首相安倍晋三期间表现出很强的协调与执行能力，因此深孚众望。但一把手需要的特质是在重压下仍然拥有指明大方向的决策能力，对领导人的性格特点与抗压能力有着更高要求。

《纽约时报》曾报道，菅义伟易受舆论和身边人士左右。由于担忧经济，菅义伟对启动紧急状态很犹豫，直到民意调查显示民众对政府不满情绪扩散，才匆忙发布“紧急事态宣言”，但是宣言“几乎没有法律效力，依赖自发行动”。此外，有专家认为遏制疫情需要2个月紧急状态，但菅义伟当时仍只宣布了1个月的措施。

经济下滑严重民生难题难解

菅义伟的犹豫并非不能理解。疫情冲击下，日本多个行业举步维艰，不少老品牌甚至永久停业。

创建于1910年、承载着许多日本人童年记忆的糖果企业饴滨丸川食品公司6日宣布，由于经营成本增加、机器设备老化、疫情加重负担等原因，将于4月末永久停业。得知此事后，网民纷纷留言表示不舍。

日本去年第二季度国内生产总值环比萎缩28.1%，创二战后之最。尽管第三和第四季度可能出现反弹，但紧急状态的实施仍可能让经济再次陷入通缩。在经济活动受限的情况下，消费将继续下滑。

疫情严重冲击日本企业的信心。调查显示，日本100家大型企业中近半数认为，日本经济到2022年才能恢复至疫情前水平。大型企业都如此悲观，遑论抗风险能力有限的中小企业。仅去年1到8月，日本停业或解散的企业数量就达35816家，同比增长23.9%。

随之而来的，是大量失业导致的民生难题，菅义伟对此急在心头。以政府靠实施旅游补助来扩大内需的“Go To Travel”项目为例，中央政府补贴国内旅费的一半，上限为住宿旅行每人每晚2万日元，包括交通费在内的一日游为1万日元，力度不可谓不大。但与此同时，新冠确诊病例也加速增长。直到增长曲线已足够骇人的11月，菅义伟还表示没打算暂停推进该项目。

作为执政联盟的公明党提出公开批评，认为政府奖励旅行将导致民众心情“放松”，“Go To Travel”项目和疫情扩大存在因果关系。自民党内部也不断出现异议，认为该项目若不停止，民众难以理解。

菅义伟终于在去年12月同意暂停该项目，但随着日本每日新增病例近日滑落至2000例以下后，重启该项目的声音再次出现。

陈子雷认为，日本经济前景并不乐观。菅义伟内阁的财政政策仍以救济性为主，虽然一定时间内能托底经济，但长远来看将推高政府的债务负担，不利于经济稳定。

违反防疫规定政坛丑闻频出

如果上两个问题还可归咎于天灾，那下一个就是妥妥的人祸。

菅义伟1日在国会再次向民众鞠躬道歉，原因是执政联盟公明党代理干事长远山清彦被曝无视紧急状态，在俱乐部喝酒至深夜。

紧急状态中，日本政府要求民众尽量避免20时以后外出，餐厅20时结束营业，呼吁企业尽量让员工居家办公。然而，日本政客违规之频繁，颇让民众有“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之感。

1月18日，时任自民党国会对策代理委员长松本纯、国会对策副委员长大塚高司和文部科学副大臣田野濑太道在一家餐厅用晚餐后，先后出入东京银座附近两家舞女俱乐部，直至23时才离开。事发后，这三名国会议员提交了离党申请。

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菅义伟呼吁民众控制5人以上聚会，去年12月却被人拍到自己与自民党干事长二阶俊博、政治评论家森田实等8人在东京高级牛排店聚餐。菅义伟事后公开道歉，并强调除了进餐时摘下口罩，其他时候都戴着。首相言行不一，民众的愤懑不难理解。

祸不单行，菅义伟之子菅正刚又被人拍到“坑爹”之举。去年10月至12月，在企业工作的菅正刚被指4次“不当宴请”多名总务省高官及其下属，宴请场所是人均消费超过4万日元的高档餐厅，高官们还获赠出租车票和高级巧克力礼盒。

菅义伟在竞选首相时称自己反对政治世袭，并以儿子在企业就职为傲，赢得了民众的好感。如今他虽坚称对儿子的行为毫不知情，但这一丑闻仍然大幅削弱了他低调与正直的“人设”。

严峻的疫情、颓势的经济、接二连三的丑闻，这些曾折磨前任安倍的难题，如今一个不落地考验着谋求连任的菅义伟。不过，陈子雷认为，菅义伟并非破局无望。“关键是东京奥运会能否顺利举行，以及奥运会是否会加剧疫情蔓延。”

最新民调显示，47.1%日本民众认为奥运会应再次延期，35.2%认为应取消，仅14.5%支持按计划举行。但即使奥运会如期举行，菅义伟成功连任，萦绕日本社会的种种难题就能迎刃而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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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奥组委主席言论涉女性歧视

日本共同社7日发布的民意调查结果显示，近六成调查对象认为东京奥运会组织委员会主席森喜朗“不称职”。

森喜朗3日在日本奥委会董事会会议上抱怨称，“有女性在场的会议时间太长了，而且女人竞争意识强，一个说完另一个也一定要说”，建议限制女性在会上的发言时间。这一言论引发轩然大波，甚至引起多国驻日本使领馆在社交媒体呼吁重视性别平等。

森喜朗4日收回不当言论并致歉：“我的话有悖奥林匹克精神，不合适，我道歉。”记者问他是否适合继续担任东京奥组委主席，他反问“你觉得呢？”

这场道歉记者会似乎并未消解舆论不满，反而火上浇油。虽然菅义伟等多名政界人士批评森喜朗的不当言论，但政府和体育团体没有要求森喜朗辞职。日本媒体认为，政府和民间舆论就这一问题的态度出现显著温差。

国际奥委会9日也直言，森喜朗的言论“绝对不当”。

国际奥委会在官方网站发表《国际奥委会关于奥林匹克运动中的性别平等的声明》说：“东京奥组委主席最近的言论是绝对不当的，也与国际奥委会的承诺以及《奥林匹克2020议程》中的改革方案相悖。”

新冠疫苗接种日本明显落后

日媒报道，被称为“高收入国家俱乐部”的经合组织37个成员国中，仅有日本等5个国家尚未启动新冠疫苗接种。

在东京奥运会开幕在即之际，日媒认为，确诊感染人数超过40万人的日本在疫苗接种领域明显落后，将导致国际信誉下降。在国产疫苗研发方面，日本制药企业对存在风险的巨额投资也踌躇不前，落后是不争的事实。

菅义伟表示“将在谨慎开展各种临床试验工作的基础上实施”，并打算对美国制药巨头辉瑞的疫苗简化审查手续。但媒体担心，即便政府2月中旬予以批准，也存在疫苗供应不足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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