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智浚《与祖国同行》连载28

1985年，我接到通知回32师继续任政治部主任后，立即将我的工作和手头的资料进行了移交，结束了我在昆明军区机关的工作。大约过了四五天，师里接我的车子到了。我一天都没有耽搁，在一年中最寒冷的一月，在国人最在意的春节前几日，迎着凛冽的朔风，怀着重返战场的豪情，再次离开年迈的父母、体弱的妻子和幼小的孩子，到前线与我亲密的战友会合了。

【32师老山防御作战回来的班子成员（从左至右：蹇广臻、田兴明、刘先诚、刘智浚、刘玉尊、王德武、黎德富、杨子谦】

32师经过126个日日夜夜的防御作战，把老山阵地一寸不少地交到了接防的南京军区1军手上。撤下阵地后，继续驻扎在战区，边处理战后事宜，边临战训练，准备完成新的战斗任务。师机关驻在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西畴县，部队则驻在附近的几个县。

回到了离别一年半的部队，既有回家的亲切，又有变化不小的感觉。师的班子有了较大的变动。李正贤政委到长沙学习还未回来，现任政委是我在政治学院的同期同学刘先诚，副政委是接我主任职务的田兴明，副师长蒙进喜已升任军参谋长，副师长胡志明、黎德富和参谋长杨子谦，都是我到军区后调来的，只有师长刘玉尊，副师长王德武和后勤部长蹇广臻是原来的。

32师师长刘玉尊（右）、政委刘先诚（左）在研究作战

这个班子是一个老少搭配，团结向上，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战斗团队。师长刘玉尊是班子中的老大哥，年龄48岁。他身材魁梧，为人正直，筹谋缜密，办事果断，既有严格要求部属的威严仪表，又有体恤悯爱战士的慈心柔怀。他亲临最危险的前沿阵地，深入班、排看望一线官兵，用自己不多的津贴，买烟犒劳大家。又命令师机关干部，由科长带队冒险穿过敌人炮火封锁的运输线，连续几个晚上向前沿阵地搬运防御器材，加固防御阵地。师司训队的官兵就是在向前沿阵地运送器材时，遭到敌军炮火袭击出现较大伤亡的。

师长在指挥11月28日攻克968高地的战斗中，对敌多个阵地同时实施佯攻，使敌无法判断我真实意图，保障了后续发起主攻的94团6连，不到一个小时，就攻占了968高地及其附近5个小高地，毙伤敌49人。考虑到968高地的坐标已被敌军锁定，易遭炮火袭击，不宜长期坚守的实际，他决定消灭该高地敌军后就快打、快撤，由于军前指没有及时批准主攻连队回撤，招致敌炮火反击时20余人伤亡。这件事在他多年以后还心痛不已。

本来已经决定要提拔他为军职干部，由于他向一位军区首长汇报作战情况时，谈到因上级限制我师的火炮使用，规定85毫米以上口径大炮，每次射击都要向军区炮指请示，致使我师炮火不能实时地压制敌火力，从而造成一些官兵伤亡时，眼睛些许湿润，情绪开始激动。

32师师长刘玉尊在老山前沿阵地

他当着军区首长说：“我们官兵的身体里流淌着的是血不是水，难道就那么不值钱？我们那么大一个国家，难道就消耗不起这几发炮弹？”这引起了首长们的误解，影响了他的提拔。

后来我了解到，上级限制我师炮击，主要是降低战场热度，缓和外界舆论，并不是消耗不起弹药。作为一线指挥员，捏紧的拳头不能打出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战士在流血，他的心也跟着流血，其爱兵之心，是不应该被误解的。1985年百万大裁军，他坚决要求转业，回到家乡唐山担任市人大副主任。

副师长胡志明，是一位经历数次战斗的“青年团”。1979年作战是连长，能身先士卒，带着连队冲锋陷阵。战后提成团的干部，进了军事学院的“老虎班”，在者阴山作战中任92团团长。1985年任31师师长时，年仅32岁，是当时成都军区乃至全军最年轻的一位师长。

另一位副师长黎德富，是一位从炮兵方阵中走出来的指挥员。无论是炮兵理论，还是阵地管理，以及炮兵射击和指挥，在军区范围内都是优秀的。我师10月25日在544高地南侧强力进行的“虎口拔牙”捕俘战，创造了俘敌少尉排长1人，毙敌50余人，我无一伤亡的战绩。与他正确地指挥我师炮群，以猛烈地炮火拦截敌人增援有直接关系，战争之神的精准打击，有力地支援了师侦察连3次击退敌加强连反扑。

刘玉尊师长（右）和师参谋长杨子谦（左）在研究敌情，后为师作训科长陈代明

参谋长杨子谦是侦察兵出身。1979年从军校毕业回部队后，与军所属侦察分队在一起，战斗在中越边境第一线，多次参与谋划和指挥侦察作战。既熟悉机关工作，善于组织协调，又有带领战斗分队实战的经验，是军事主官运筹帷幄的好帮手。

其他班子成员也各有特点，都是从部队中选拔出来的精英。这个班子的最大特点是彼此尊重，相互体谅，工作认真，能力较强。我回到仍在战区的师部，全身上下充满了使不完的力量，满脑子想的都是作战，一门心思地投入到老山防御作战后期的政治工作，以及即将开始的拔点作战任务中的战前思想政治工作，决心最大限度地调动官兵的参战热情，出色地完成即将开始的战斗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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